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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首次有一家大型画廊举办了加密艺术展览，而这家画廊所在的国家并不允许参展艺术家使用展览所获加密货币。这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

这场名为“虚拟生境——镜中迷因可曾见”(Virtual Niche: Have You Ever Seen Memes in the Mirror?)的展览已于3月底在北京UCCA Lab开幕。主办该展览的BlockCreateArt (BCA)是中国首个通过NFT（non-fungible tokens，非同质化代币）交易艺术品的平台。NFT是以数字形式录入数字账簿的作品，附带所有权等其他细节。NFT为数字艺术家提供了从自己的艺术中获得收入的另一种方式，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是可以无限复制的。

BCA和其他大多数NFT艺术交易所接受用以太币(ether)或比特币(bitcoin)等加密货币购买艺术家出售的数字作品。这些艺术家中的许多人最终将把他们手中的加密货币兑换成政府发行的货币，比如美元。但在中国，资本管制加上互联网管制意味着，任何人都不能用加密货币兑换人民币。

然而，在这种管制之下，中国居然拥有一个非常活跃的区块链爱好者社区，还拥有全球最大的区块链挖矿硬件公司比特大陆(Bitmain)——它赞助了此次“虚拟生境”艺术展。在北京，不仅是加密艺术，数字艺术整体而言都风头正劲。去年10月，北京同时举办了至少七场数字艺术展，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政府控制疫情的成功。

“虚拟生境”艺术展上的加密“电视树”和词汇墙

作为首个举办NFT艺术展的大型画廊，北京UCCA为加密社区在传统艺术机构中建立合法性做出了一些贡献。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突破是佳士得(Christie's)以693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了Beeple创作的NFT，这一价格是在世艺术家的作品拍出的第三高的价格。香港波场基金会(Tron Foundation)创始人孙宇晨(Justin Sun)也参与了这幅作品的竞拍，他表示希望NFT平台无国界的性质能让中国艺术品吸引外国投资者的兴趣。

对该展览出品人琴文而言，最近流入NFT艺术的资金激增，代表了“科技资本家阶级”的新影响力：比特币百万富翁、科技企业家以及他们对加密朋克等风格的偏好，将刺激更多艺术家创作那种风格的作品。BCA创始人孙博涵说得更为直白，他问道：“（艺术品）价值几何，是‘老钱’说了算还是‘新钱’说了算？”

从Beeple的作品来看，新科技资本家阶级很喜欢阳物漫画。在“虚拟生境”的展出作品中，符合这种新品味的一个更优美的例子是罗伯特•爱丽丝(Robert Alice)的Portraits of a Mind中的圆盘块：一块又像画、又像雕塑的金属厚圆盘。爱丽丝创作了40个这样的圆盘，将比特币的源代码刻在所有圆盘上——无数圆盘块组成一个整体，就像区块链的结构。

罗伯特•爱丽丝作品Portraits of a Mind中40个圆盘之一，比特币的源代码镌刻在上面

拉近一些看，一块块电光蓝和金色色块让人联想到真实的贵金属——在实际挖矿中、而不是区块链挖矿中挖出的那种。选择第8块进行展览是因为“8”与中文的“发”发音相近。

尽管加密世界痴迷于将万物货币化的能力，但该展览中的许多艺术家认为创造力与金钱之间的关系充满张力。募资方式的创新提供了一条道路，让他们无需思考怎么筹钱。

对于最近刚从纽约回到中国的年轻艺术家Ellwood来说，NFT提供了一个摆脱画廊的要求、实现独立的机会。他说：“创造力是创造力，筹钱是筹钱。”他正在展览他的3D打印加密自画像：他在他自己虹膜里的倒影，经过加密随机处理，转化成一幅反映陌生地形的浮雕。

“虚拟生境”艺术展上Ellwood的作品：3D打印的加密自画像

中国在政治和社会上都沉迷于网络技术，而且企业家和艺术家习惯于挑战政府明确认可的边界。“虚拟生境”中的一些艺术品有时无法完全显示，因为它们需要特殊软件（即VPN）绕过网络管制，才能从其所在的全球平台上调用出来。

“虚拟生境”触碰不易触碰之处的尝试是雄心勃勃和理想主义的——每一项有趣的艺术尝试都是如此。该展览在其中心位置的一面墙上，用一些中文和英文词汇描述了区块链的机制及其倡导者秉持的价值观：反审查、隐私、去中心化。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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